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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呼晰/龙深】Beautiful birds(56)

-56- 晚来风


七点开始入场,大多数人携伴前来,少数人独个儿走过红毯,站在签到墙前面被镁光灯照得要现原形。

原计划要在露台上举办,但一场雨下下来打消了主办方的念头。盛夏的夜晚正是争奇斗艳的好时节,美貌是社交的第一把武器,绕场半周就能染上一身香水的硝烟味。

张超代表他爸,高杨谨代表他自己,被侍者引入座就双双放弃了社交,只有蔡程昱过来串门,堂而皇之地喝着葡萄汁。

张超啧他:“难为人家还准备果汁了。”

“我坚信,”蔡程昱坚定地伸直两根手指,“就算在这个圈子里,也一定存在着跟我一样不宜饮酒的人。”

“一杯倒和不喜欢酒还是有区别的。”高杨晃着杯子补刀。

耳边一阵冷风,宋词拉开椅子加入这张桌子,落地干了半杯调制酒,皱着眉毛评价:“什么甜水儿。”

张超朝她来的方向看了一眼,解析了真相:“别躲了,江野坐下了。”

高杨也朝那边看了一眼,眉心一挤要站起来。

“高哥高哥,算了算了,”宋词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扫了扫这一桌富家子,天涯四侠三缺一,就差龚子棋了,“太子呢?”

“在为了不被延毕而努力。”蔡程昱代答。

不愧是黑道甜心,在这个学霸与天才包围的富二代圈子里都接地气得令人安心。

晚宴的活动内容有三项,第一项是歌手和爱豆参与的文艺汇演,第二项是坐长餐桌吃席,第三项是慈善拍卖。流程走到第二项时基本不会再按主办方排的座次入座,谈笑间都是交际花。就连代父出征的张超都得满场活动两步,但也总还有那么几个人是座位上的钉子户。

比如高杨,比如郑云龙,比如……今天晚上的王晰。

高杨对这个圈子唯一的需求对象目前并不在场,自然对无效社交不感兴趣;郑云龙除了演员本职工作几乎不在别处花心思,可以被动接招但不会主动找事,而且今天看起来很不好惹;王晰以往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今天愣是不接任何人的茬,原地静坐,偶尔端起酒杯抿一口。

这仨还碰巧被安排在一张长条桌上,相去不远,正好组成个等腰三角形。

高杨很快发现了这一点,挑了挑眉毛。郑云龙在对面,和他错开了两把椅子,王晰在他左边,隔着四把椅子,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勉强能聊的距离。

蔡程昱大二的时候跟郑云龙一起拍过电影,关系一直很好,溜过去跟他聊了两句,临走还跟对面的王晰挥了挥手;宋词今晚上很忙碌四处穿梭,路过他时拍了拍他肩膀,然后移动几步弯腰跟王晰说了些什么,被人叫走前朝郑云龙丢了包瓜子;最后到阿云嘎终于跟他没什么关系了,坐在郑云龙旁边跟王晰聊天。

被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串联起来的三位,谁跟谁都亮不起灯。

吾幼基金在符秋过世后收归顾氏集团,上次顾祯卿问过高杨要不要交给他管。符秋名下的产业这几年也一直是顾祯卿的秘书在打理,不管接不接外公的重担,母亲的嫁妆总要学着自己收拾。不过之前基金会还跟娱乐圈有不少联系,这两年可以说聊胜于无。高杨抬手看了看表,拍卖即将开始。

郑云龙一直在杯盏之间摆弄手机,即使聊天记录停在一小时之前,最后一句是周深发的,说晚饭的米放少了不够两个人吃的,让他吃饱了再回家。盯着看久了眼疼,抬头正对上来自斜对面的目光。

王晰举杯碰了碰桌上的空杯子聊作示意:“脸色不太好啊大龙。”

极短的目光试探之后郑云龙回敬:“谢谢,你也是。”

“好好休息,”王晰把杯子里的残酒一口喝完,“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场内开始提示慈善拍卖即将开启,四散的人群逐渐回归各自的座位,张超解开两颗西装扣子坐下,瞟了他一眼:“笑什么呢?”

“看到一点好笑的。”高杨接过侍者递上的香槟,晃了晃高脚杯。他打开通讯录翻到周深的头像,朋友圈开了三天可见,目前只能看到一条,内容是下楼买酱油却迷路了记事。没有共同好友看不到他在回复谁,看起来评论区应该挺热闹,甚至还有外国友人。不知道他回了谁很长一串小黄豆哭泣,高杨抬起手指,回了个拥抱的 emoji。

共同好友宋词在不远处看着朋友圈界面露出了见鬼的表情。 


周深给煮熟的第二锅饭按了保温键。

发完朋友圈三分钟后小夏打来电话问他找到路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后突然又觉得不太对劲:“你家楼下那个小卖部离单元楼门口就二十米啊,这也能迷路?”

周深冷静地胡诌:“隔壁小区新开超市打折。”

天真的小夏信了:“哦……那我接着去洗头了。”

“等一下,”周深叫住她,站在流理台前面手握饭勺系着大了两个号的围裙,“可能大概也许应该我觉得,你要跟我一起换公司了。”

盛辉被诚旗收购,工作人员当然也会一并收编,作为他的助理要想在傅来手底下讨生活,日子不定得有多糟心。

“还有这种好事!”小夏精神了,“我终于可以把微博 id 改成盛辉倒闭了!”

小夏对明天要去哪里工作新的上司是圆是扁浑不在意,好像只要还跟着周深,去人民广场卖炸鸡都没关系。

挂了电话他继续给土豆削皮,削完看了一下手机,朋友圈很热闹,郑云龙的头像旁边还是没有红点。好吧,原谅一下大明星。

动态底下大多是友人的无情大笑,蔡尧也问二十米你都迷路啊,他回复人生总是存在很多弯路,成功把孩子忽悠瘸了。阿云嘎发了二十个/可怜,他回了二十个/哭泣。回完评论切回去看看郑云龙还是没有回他,刷新两下朋友圈倒是多了个 1。

Gyon:/抱抱

周深凑近屏幕看了一眼,又把手机拿远看了一眼,皱成一团的五官解析不出这个来自远方的图形蕴含的深意。

好奇怪哦。

土豆胡萝卜切成滚刀块,拆了一盒咖喱。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他坐在高脚椅上下巴一下一下磕着台面,等待锅里的水烧开。胖子已经用膳结束,骑在扫地机器人上面威严地巡视它的国土。手机在围裙兜里震动了两下。

辛蕾:你在大龙家里是吗?

辛蕾: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到了。 


拍品由两部分组成,主办方提供的珠宝字画一类有收藏价值的实物,和在座来宾捐赠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前年拍卖过维多利亚时期的冠冕和一个老牌歌星出道二十年演唱会上弹过的吉他。

像后者这样的,实际上拍卖的是个人情。

前头的拍品一如既往中规中矩,但主持人的嘴比较厉害,你来我往把场子炒得挺热闹,直到压轴的五件开始,才让大部分人真正有些兴趣。

虽然慈善拍卖重点是慈善,但有竞争的气氛才显得像场拍卖。

倒数第三件是苏明月拍《金兰》的时候戴过的手镯,主持人赶在空气变得微妙之前讲述起前因后果:“这个镯子啊,背后有一段故事。这部电影大家肯定都看过,四姨太金雀儿的玉镯是罕见的椭圆形手镯,是找一位收藏大家借来的古董。这位大家临终前把这只镯子赠给了苏明月,当时啊正逢我们筹备第一届慈善晚宴,苏小姐便提出要把镯子交给我们进行慈善拍卖。可惜因为出了一些状况,直到今年,这只镯子才真正得以出现在我们的拍品之中。”

状况就是苏明月在那一年自杀了,没有遗嘱存世,也没有活着的亲属能继承她的遗产,那一年还闹出很多假冒苏明月远房亲戚的案子,最后她财产的下落众说纷纭,比较靠谱的说法是被她公司拿去运营精神疾病类的专项慈善基金了。

所以主持人的说法也算合情合理。

这只镯子的确珍贵,但它在电影中的主人金雀儿死于自焚,电影之外的主人收藏家病故的同年苏明月也服安眠药自杀,再不忌讳,死亡的阴影也太重了些。

高杨想了想以他妈妈和苏明月的交情,要是当年如期拍卖她肯定会拍,便抬起手牌叫了个价。不过另一张桌子有人比他更快,高杨转头去看了眼,是叶簪。

《金兰》是部讲旧社会女性之间爱情的片子,戏内四小姐四兰对金雀儿一片冰心,戏外也算多年不改钟情了。

高杨很礼貌地收了手,其他人要么避讳要么理解,最后成交价格倒未必有玉镯本身价值来得高。叶簪望着拍卖台上的镯子泪盈于睫,蔡程昱往后靠了靠压低嗓音:“你不帮阿姨拍了?”

“我有成人之美的美德。”高杨看了一眼叶簪回头坐正。

“拉倒吧你,”张超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也没有很想要。”

高杨跟着人群鼓掌,很轻微地扬一扬眉梢眼角。

主持人开始介绍倒数第二件拍品,乍一看是个精巧的鸟笼,整体黄金打造,雕刻着繁复精细的花纹,笼顶镶嵌着一颗鸽血红。主持人小心拧动发条,笼中鸟在乐声中扇动翅膀,才发现是个鸟笼样式的八音盒。值得惊骇的是小鸟的眼睛也镶嵌着一对鸽血红,羽毛用钻石镶嵌出纹路,脚下站立的机关还是用一整块鸽血红雕琢出来的。

是一件用昂贵的宝石堆砌起来的玩具。

鸽血红好像不值钱一样的用法,像哪个鼎盛时期的大家族享乐之作。

主持人还在介绍这个八音盒的名字叫做《Beautiful birds》,蔡程昱吐槽了一句这不是只有一只鸟吗,高杨接口其他的在笼子外面。

张超听他语气就知道他感兴趣,几个回合之后就剩下他和江野在争,和蔡程昱帮他举牌子抬了几回价,江野便在另一头半真半假地控诉:“不带三打一的啊!”

无论从哪个角度主持人都乐得他们闹腾,不过江野显然不想以一敌三不小心就变成冤大头,放下号牌笑眯眯地朝高杨他们抬了抬手。

整场拍卖就只剩下最后一件,历年都是压轴中的压轴。左右都把注意力放到了台上,只有郑云龙面无表情地盯着瓶子里半死不活的莲花,头发长长了半扎了个马尾,不言不语看起来忧郁而高冷。阿云嘎碰了碰他胳膊肘:“醒醒,镜头转过来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镜头就是万能开关,上一秒哭下一秒笑不在话下。宴会场合和颁奖典礼共用同一套肢体记忆,他向后靠着椅背抬头看主持人,从高冷切换为高贵。阿云嘎寻思他像跟周深吵架了,又不像跟周深吵架了。

“最后一件拍品,”主持人没搞什么噱头,大大方方朝展示台抬手,“是一对戒指。”

今年珠宝出现率实在太高,而且乍一看也没什么特别出奇的,作为压轴中的压轴实在欠缺说服力。但主持人不慌不忙:“大家可能会觉得,这对戒指材质做工都够不上拍卖级别。但是使它成为今年压轴的,不是它本身的价值,而是附加意义。”

场内缓慢游弋的灯光中,朴素的对戒搁浅在红丝绒里,默然无声地承载着许多探究的目光。

“这对戒指的名字叫长相守。今天是七月七日,向我们捐赠这对戒指的先生承诺,”主持人微笑着解开谜底,“他会尽全力帮助得到戒指的人,与爱人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其他人还在懵或者揣测这个神秘人是谁,阿云嘎发现坐在他旁边的郑云龙一下就坐直了,目光锃亮充满希望,回头问他:“带钱了吗?”

阿云嘎:“……你没带啊?”

慈善晚宴办到第十年,主办方的公信力还是摆在那里的。主办方认为这样的承诺可以胜过充满神秘色彩的玉镯和价值连城的鸽血红成为今晚的头筹,那必然要保证这个承诺真实有效切实可行。也就是说提供戒指的神秘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虽然觉得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阿云嘎还是为了兄弟和朋友献出了钱包。实在不行就当提前随份子了。他心想在座娱乐圈游戏人间的众生应该对这种承诺没需求,拍卖不出什么离谱的价格,一抬头正好看见王晰用戴着三百万腕表的那只手举起了号牌。

郑云龙掀了掀眼皮,王晰抬了抬下巴。

阿云嘎在电光火石间悟了,今晚谁的钱包都不得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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